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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RP人生

作者:陈有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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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气:719
2013-11-25

 

[2013“我的RP人生”征文纪念奖作品]

套用老托尔斯泰评述家庭的一句名言的句式吧:RP的症状是相似的,而RP人的生活境遇却各有各的不同。

按照孔夫子对人生年龄段的划分和称谓,我也是个将届“耳顺”之年的老RP了。我患RP没有家族病史,我父母、俩妹妹一哥哥连近视都没有。我至今仍想不通的是:听母亲说我出生时营养蛮好的,父亲是中学的教导主任,母亲是小学老师。我出生数月父亲被打成右派回原籍务农去了,我妹妹生于“三年困难时期”,仅仅靠母亲微薄的薪水维持一家生计,清苦自不必说,但俩妹妹的眼睛至今都正常,唯有我从小到老都与眼病相伴。我从记事起就常听别人议论我的眼睛,慢慢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。也许是小时候的视野和暗视力都还行,仅表现出近视的症状,我的童年生活还算丰富多彩:捉迷藏、玩蝌蚪、逗蚂蚁、捏蜻蜓,仰着脖子望星空,光着屁股戏江水……同伴们爱玩的基本都能参与,如果是玩比赛性质的游戏,我就只有凑数和搭配的份了。

求学之路: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毕业,我都因为眼睛而成为班级乃至全校的特殊人物,常沾些“第一”的名头,从小学到初中,我都是坐第一排座位,近视程度全校第一。以前乡下的教室采光不足,我虽坐第一排也常看不清黑板字,我没配眼镜,不敢戴(我是在复习高考时才验光配镜的),怕人嘲笑“四眼狗”。眼睛差也就逼得我听课特别认真,在课本上随机做些记录,课后借同学的笔记抄抄,手勤补眼拙,我的学习在班里一直是出类拔萃的,按理应该顺利升入高中,但我却因是“黑五类”的子女而被迫中止了学业。直到1978年父亲的“右派”问题得以改正并重新工作,我也恢复了城镇户口,在母亲帮助下我插班到一所乡下中学恶补了一下高中课程,1979年高考我以全公社第一的成绩进入体检填志愿程序,我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去体检,其他项目都正常,但测得我双眼裸眼视力均为0.2,矫正视力均为1.0,我当时戴的眼镜左850度、右925度,其实我双眼都还有200多度的散光,配镜时因怕镜片太厚重没有加足,体检完医生签下了“只能报文科专业”的意见(我考的就是文科),我根据自己的高考成绩填报了本省最好的一所综合性大学的中文系,第一志愿中文专业,第二志愿新闻专业。在经过一段惴惴不安的等待之后,我终于被第一志愿录取,成为当时人人羡慕的大学生。即使是在大学里,我的眼睛仍然是全班最差的,是不是全系最差的不敢说,但有次开全系大会,各专业各年级的学生济济一堂几百人,说实话当时戴眼镜的不像现在这么普遍,像我这样戴酒瓶底般厚眼镜的还真难找,文科生中没有,人家理工科学生中更不可能有了,因此,我恐怕就是当年全校学生中的“第一厚眼镜”了,当时总觉得挺自卑的,自己的学识浅薄,跟眼镜片的厚度极不相称啊!不过眼镜片厚点也有好处:结实。一次打篮球被同学碰掉了眼镜,结果镜片没事,眼镜架坏了,此后我就再也不敢参与对抗性强的运动了。毕业前体检,我的裸眼视力均下降到0.1,眼镜片没换矫正视力均降为0.8,大学的学习奠定了我此后谋生的基础和方向。

务农经历:我初中毕业后未能升学,就开始随父亲在生产队挣工分养活自己,刚开始是只挣5/日的半劳力,一年多后逐步成为挣满10分的全劳力了。“文革”时期的农村集体劳动是很辛苦的,每天做三节工,天刚亮就出早工,下午天将黑才收工,有时劳动地方远点的就要走一段夜路了,我视力差,最担心收工晚天黑看不清路,尤其是打谷子和上山割瓦草等,回程还得挑一百多斤担子呢,凡走夜路我总是跟在别人后面盯着前面移动的腿,耳朵也帮助判断方位,当然那些路径都是日常熟悉的,摸索着还无大碍。视力差,砍柴割草时被刺扎伤芒草划伤的情况就比常人多,衣服挂破了我就自己学着补(不能等外地教书的母亲半月回一次再补),在农村劳动的几年虽然艰苦,但也磨练了我的意志,充实了我的人生阅历。

工作生活掠影:1983年我毕业分配到一所地区干部培训学校做老师至今,主上公文写作、公共管理等课程以及一些适应形势的专题课。1984年暑假我参加了在安徽屯溪市举办的“首届全国文章学讲习班”,主办方组织我们游黄山,上天都峰、过“鲫鱼背”,夜宿山上宾馆,天未亮进入观赏地点等看日出……说明当时我的暗视力还行。之后就是结婚生子,妻子眼睛正常,儿子大学毕业已工作,尚未查出RP1996年我接受了激光矫正近视手术,脱下了厚重的眼镜。不久因感夜盲遂去复查,眼科主任说:你得了RP,是遗传病,目前没治,视野会越缩越小,直到像针孔那样,最终失明。我呆呆的问:那我还有多久?主任答:如果有糖尿病,三五年吧,保养得好,会更长些……回家后我倒在床上冥想:兄妹几个就我眼睛不好,还无法可治!难道就这么废了?又回想起在农村那段精神上备受歧视、肉体上饱尝辛劳的经历,现在的情况就是瞎了也比过去强啊……我这39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,儿子还小,我还得挣钱供他读书啊!趁现在还能看见,赶紧思量干活挣钱吧……从中午一直躺到晚上我慢慢想通了:“命苦”是没地方说理的,天还没塌,日子还得过……我终于坦然面对了无情的现实。此后我更加懂得珍惜光阴,尽量有所选择地干一些适合自己的事,比如组织部门拟在我校选派几名骨干到乡镇挂党委副书记职,我符合条件而未报名,自知眼力已不再适应那经常下村串户的辛苦;而对本校公开竞聘几个教研室主任职位,我却积极参与并顺利获取其中一席(5年后卸任)。进入新世纪后,我努力学习PPT技术以减轻上课的用眼负担,我是本校第一个将PS技术引入课件制作的,我的多媒体课件曾获得同事和学员的一致好评。然而,RP也加快了对我的伤害,2008年后又患上糖尿病和白内障,感觉视野逐渐变小,原来还能带年轻人下乡调研或外出参加学术研讨,后来夜盲加重,怕光,看不清下行台阶,有一次竟然睁着眼撞在大巴车打开的侧行李舱盖上,鼻梁都碰破了……我自感光明无多,便学习了读屏,借助放大镜和读屏软件,我还获得了本校2012年度优秀科研工作者荣誉和奖励。我已经很难独立出行,做了“宅男”,今年初妻子领着我去办理了残疾证(一级盲)。

我不知道那永久的黑暗将会何时降临,但我正在努力学习掌握各种在黑暗中感受光明世界的方式,诗人顾城有句名言: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,我却要用它去寻找光明。我想说: RP可以屏蔽我探看光明的眼睛,但我会用心灵去感知和拥有光明!我今后的世界一定不会只有黑暗,RP!我不怕你!

录入:水手 添加:2013-11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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